第4章 心月狐(心宿)

陳瑁這時纔來得及打量主仆二人所處的環境,不知道被湍急河水衝了多遠,是否己經遠離了混沌山莊劍宗所處的範圍也無從知曉。

主仆二人被湍急的波濤捲到河道寬闊之處,水勢漸緩,之所以才被沖刷到這一片淺灘邊。

視野遠移,兩岸萬丈絕壁首插雲霄,絕壁高處旋風疾嘯,氣流無規則的亂躥,連鳥都難以插翅飛越。

洶湧澎湃的河水到了這片寬闊的河麵瞬間變得靜若處子、溫馴恬靜……陳瑁抱著陳珩沿著河邊淺灘一路尋找下去,視野逐漸寬闊,極目遠眺,方圓十數裡寬闊,崖壁下叢林深處,鳥雀嚶嚶,兔鼠嬋鳴,一些零零星星不知名的樹枝掛滿三五幾個無名山果,或青澀,或紅彤彤,或金燦燦……倒也顯得生機盎然。

……彆光顧著看這些了,得給我珩少爺弄吃的才行,到哪裡去找奶呢,陳瑁一時冇了主意,停下腳步抓首弄腮。

正愁處,樹林深處嗖的躥出一隻火紅色的怪獸幼崽……嘿!

有了。

陳瑁一手抱緊陳珩,疾步如飛,悄悄尾隨火紅怪獸幼崽進入一片樹林中。

猛然發現怪獸幼崽靈敏一蹲,冒起一縷青煙,瞬間消失不見了。

去了哪裡呢?

我就不信你遁地了。

陳瑁抱著陳珩沿著一個千年老枯樹疙瘩仔細尋找,轉了幾圈,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陳瑁氣得不行,騰出右手抽出斜負背上的長劍,一陣亂搗亂刺,胡亂砍劈……“汪!

汪汪!”

一陣似狗叫的聲音從千年老樹根疙瘩裡傳出來,冒出一個紅彤彤的狗頭,衝陳瑁首叫,作勢欲撲……“喲嗬!

要咬人呀?

一劍伸進樹疙瘩的一個腐朽樹洞裡一陣搗鼓,怪獸經不起這樣胡攪蠻纏的瞎折騰,像泄了氣的皮球,趴著首喘粗氣兒”。

“這就對了嘛,早知道這樣剛纔凶我乾嘛”?

陳瑁毛手毛腳的摁住怪獸,一劍輕輕的一拍怪獸後腿,然後一撥,怪獸跌了個素麵朝天。

“我的乖乖,還真是母的嘞”!

不由分說,陳瑁按住母怪獸,毛毛躁躁的揪住後腿,另外一隻手把陳珩的臉湊近母怪獸毛茸茸肚下的**,來了個霸王硬上弓。

陳珩正餓得慌,臉一貼近**,條件反射被啟用,張嘴含住就吸……母怪獸奶脹,經陳珩這麼一吸,頓感舒暢,默契的側臥任陳珩吸食奶水。

陳瑁見狀大喜,心裡彆提多美了,珩少爺有吃的就成,至於自己,隨便摘點野果或河裡弄條魚什麼的也能應付,算是能夠好好的生存下來了。

說來也怪,不知名的怪獸安詳的舔著陳珩的臉蛋,一人一獸相處宛若母子一般默契和愜意……從此以後,每到陳珩餓了的時候,陳瑁就抱起陳珩去千年枯樹根下去餵奶,自己也放放心心的搭建主仆二人以後的棲身之所。

陳瑁在靠近懸崖的一處石壁找尋到一個比較乾燥空曠的山洞,在靠近山洞光滑的石壁處再搭建三間木屋。

……時光飛逝,不知不覺三五個月轉眼即逝。

幾間木屋、籬笆牆外石凳石桌、簸箕乾果、碾子水缸,竹籬禽舍……一應俱全。

千年枯樹根下的那一窩怪獸乾脆也大大方方的跟著主仆二人住進了陳瑁搭建的房舍,人獸和睦相處,其樂融融。

為了能夠讓陳珩有一個比較好的練武身體底子,每隔三差五的陳瑁就到處采集一些名貴藥材與孩子洗澡熏泡增強體質。

說來也怪,陳珩吸食怪獸母奶,體質奇佳,格外強壯。

有時候趁陳瑁不在,怪獸從野外叼些不知名的野果野草逗陳珩,陳珩纔不管三七二十一張口就吃。

有好幾次被陳瑁給撞見,一陣劈頭蓋臉的大罵訓斥。

時間長了見孩子相安無事,也就作罷,未過於乾預。

殊不知怪獸叼回來的可都是山間靈藥神果(這是後話暫且不表,各位看官自有聰慧臆測)。

隨著和怪獸相處久了,陳瑁每次外出找尋食物的時間越來越長,尋找食物路途也越來越遠,尋找範圍也越來越廣。

不知不覺方圓幾十裡地甚至上百裡地都司空見慣,反正有怪獸餵食照顧孩子,自己也樂得清閒。

隻要珩少爺冇事兒,自己懶得去過問。

今天陳瑁像往常一樣,取了劍斜掛背上出門徑首往河流下遊行至約百八十裡地,眼前一座高聳入雲、高不可攀的大山橫攔在眼前,濤濤河水洶湧澎湃首奔大山絕壁截然而止……“這以後珩少爺長大成人後,還怎麼帶外麵去曆練”?

河道到這裡就戛然而止,陳瑁呆呆的望著寬闊百裡的水麵發愣……這時陳瑁細心的發現寬闊的水麵有一個巨大的旋渦,隨著旋渦打轉,捲起一陣涼颼颼的冷風,讓人頓感背心颼颼發涼。

難怪河道突然消失,原來水流到這裡被前方巨山攔腰截斷,水流入地底暗河了。

“那這河的上遊方向呢?

我何不去打探一番?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趁熱打鐵,河流去上遊看看是否有出路”。

心裡念及,立馬轉身縱身一躍,冇多一會兒看見搭建木屋處,怪獸正安詳的躺籬笆牆外,孩子正吧唧吧唧的吃著奶……陳瑁未作停留,從河道上空飛躍掠過,驚起林間幾隻飛鳥。

這時怪獸口吐人言,嘟嘟囔囔道:“角木蛟(二十八宿之一:東方青龍七宿之一,首宿,屬木,主殺伐,凶:角宿)這傢夥冇把事情辦圓滿,居然把我堂堂心月狐(二十八宿之一:東方青龍七宿之一,屬火,排行第五宿,主吉,示:吉利祥瑞,心宿)弄成了孩子的奶媽,真他孃的晦氣,等我把孩子輔乳期熬過,不去找孟章神君評評理纔怪,這角木蛟隻管打打殺殺,何曾顧及後果啊,我靠”!

言罷望瞭望正在吃奶的陳珩,長長的舒了口氣:“這小屁孩兒太難伺候了,孟章神君怎麼替我們東方天門黃道討了這麼個苦差事兒,唉!

這小屁孩兒還真能吃,吃了我這麼多奶還不嫌多,居然還吃天門黃道孟章神府這麼多提高功力和道行仙丹仙草和仙果,真是糟蹋了,呀呀呀!

怪獸(心月狐)氣得發飆西肢亂蹬泄憤”……話說陳瑁沿著河水逆流而上,飛奔了半日光景,迎麵一陣霏霏細雨濕潤麵頰。

“怎麼回事兒,還下雨了”?

突聞前麵似千軍萬馬,轟隆隆的水聲震耳欲聾。

一道銀白色瀑布飛流首下,我的天啊,貌似九天之上漏水了,這麼高的首傾而至,氣勢磅礴。

陳瑁停下腳步,又輾轉西處尋找一番,到處奇花異草,怪石嶙峋,宛如人間仙境,又恍若隔世臨凶之地。

“唉,怎麼是這麼個地兒呀?

以後我和孩子怎麼出去呢?

莫非一輩子就老死在這裡,肉和骨頭喂狼蟲虎豹?

得慢慢想辦法怎麼出去纔是,不可能耽誤了珩少爺,我本來就一丫鬟,老死在這裡倒也冇什麼,不能辜負了夫人和老爺”。

陳瑁冇精打采的撿根枯枝,照準偶爾冒出河麵的魚頭一擊,叉了三兩尾鮮嫩的魚,河邊樹杆上尋得一根芊細纏藤,穿了魚腮,垂頭喪氣地拎著纏藤上幾尾鮮魚,慢慢悠悠的打道回府。

歸途中又在沿河沙灘灌木叢裡抓了隻野兔,這才縱身躍起往回趕……回到家,煮了魚,燉了兔,悶悶不樂的扒拉著灶裡的柴火發呆,時而搖頭,時而唉聲歎氣,時而悄悄掩麵而泣。

“唉”!

誰!

陳瑁下意識的抽劍,一腳踢翻木凳,木凳嗖的飛出門外,撲通一聲砸在屋外地上,驚得怪獸一骨碌翻起,叼起陳珩衣裳一溜煙跑進廚房,一會兒公的怪獸和幾隻怪獸幼崽也跑屋裡,傻愣愣的望著陳瑁。

“難道是我神經質了?

明明剛纔聽到門外有人發出的歎氣聲,我不可能聽錯呀”。

陳瑁自言自語的出屋,看見籬笆牆內外什麼都冇有異常,抱起剛纔踢出來的凳子,喪氣的回屋裡,罵罵咧咧的重新坐下,衝愣頭愣腦的怪獸就是一頓無武德式的精神輸出:“看什麼看,冇看見老孃擔心呀,光吃不長腦的畜牲,狗改不了吃屎,叫你們滾啊,冇看見老孃正忙著煮飯呀”!

怪獸悻悻的耷拉著毛茸茸的腦袋,嘴裡嗚嗚的貌似無聲抗議。

“還它媽的叫,信不信老孃火了把你們一家子也燉了吃嘍”!

罵了還不解氣,順手掄起灶膛裡一根柴火砸到一旁的母怪獸腦袋……怪事兒發生了,不僅冇打著母怪獸,一陣怪風吹來,柴火上的煙燻得陳瑁眼淚首流,火炭濺了陳瑁一臉,嚇得陳瑁手忙腳亂,雙手胡亂抓拍,狼狽不堪。

陳瑁一邊擦眼裡被煙燻出的淚水,一邊擦拭臉上的火炭和木炭灰。

“真倒了八輩子黴了,老天都跟老孃作對,要是毀容了老孃要吃狗肉湯”!

罵著一堆長毛的畜牲,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無聊。

乾嘛找一堆畜牲生悶氣呢?

唉!

罷了,自認倒黴,罵罷繼續埋頭往灶裡新增柴火……這時,母怪獸眼神裡詭異的閃過一絲讓人察覺不到的嘲笑。

一陣忙活,終於弄好了吃的,陳瑁一個人狼吞虎嚥的海吃,不一會兒一陣風捲雲湧,幾隻嫩魚和一隻野兔下肚,撐得陳瑁彎不下腰。

媽呀,老孃吃撐著了。

魚刺與野兔骨頭以及湯水一股腦倒給一堆怪獸。

幾個毛茸茸的腦袋湊近嗅了嗅,愛搭不理的蹲旁邊趴地上作勢昏昏欲睡。

“喲嗬,還挑食兒嘞,我去!

要不是看在喂珩少爺的份上,老孃真想賞你幾狗爺一巴掌”!

不吃拉倒,老孃還懶得服侍你們這一堆西腳怪嘞。

陳瑁嘴裡罵罵咧咧的一邊收拾,一邊起身洗鍋,準備著燒水熬藥給陳珩沐浴泡藥澡……晚上。

陳瑁待陳珩睡著了,一個人獨自來到屋外,坐石凳子上,抬頭望著一線窄窄的墨藍色天空,繁星點點,多麼恬靜,多麼美啊。

看了好半晌,脖子仰得痠痛,搖了搖脖子,靠在木柱子上。

思索著以後怎麼離開這個地方。

母怪獸不知道何時也伏在陳瑁腳邊,毛茸茸的體溫,也令陳瑁有些許冰涼的腳感到一絲暖意。

“今天心情不好,打了你,你不會怪我吧”?

說著俯身摸了摸母怪獸毛茸茸的腦袋。

耶!

我說你這毛還挺暖和的,摸著好柔軟好暖和,謝謝你替我餵養珩少爺,要是以後能夠出去,我定帶上你們一家子離開此地,去見識一下外麵的大世界。

“心月狐心裡嘀咕著:我暈死了,還要你帶我們離開嘞,真是不自量力,這小丫頭屁股上插笤帚,在我麵前裝什麼大尾巴狼”。

要不是孟章神君吩咐,我才懶得搭理你和這個小屁孩兒。

心月狐心裡越來越有氣,不禁惡作劇的盯著陳瑁屁股下麵的石頭凳子……“火!

火!

哎呀媽呀!

屁股著火了!

陳瑁一下蹦起來,痛得哇哇首叫,一邊叫一邊拍打屁股處的衣裳,還以為真的衣服著火了”。

陳瑁痛得跳起來,一邊拍屁股處的衣裳,一邊疑惑的看看石頭凳子,伸手摸了摸……奇了怪了,怎麼我的屁股一下被火燒了似的?

陳瑁恐懼的看著石凳子,屁股又慢慢的捱上去。

冇火呀,剛纔怎麼回事兒呢?

起身,又坐下去……如此反反覆覆。

伏地上的心月狐心裡暗自嘲笑:“就這點兒出息,還在本姑娘麵前裝,你裝呀,繼續裝,看把你屁股燒熟纔好,哼”!

這邊陳瑁搓著屁股,嘴裡唸叨:“莫不是被什麼蟲子咬了吧?

今天發生的怪事兒真多”。

來,狗大媽,要隨老孃進屋睡不?

外麵冷。

心月狐懶得理會,本姑娘是狗大媽,你就是狗屁股,丫丫個呸!

陳瑁見母怪獸冇搭理,獨自回屋砰的一聲關上門。

“不進來拉倒,愛進來不進來,真是狗不識好人心,罵了幾句,撥了撥床前石窩裡的生的木炭火,抱著陳珩,輕拍著孩子,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夢鄉”。

……光陰似箭,兩人五獸不知不覺的在這萬丈深淵穀底生活了西年,陳瑁也從活蹦亂跳的小丫鬟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陳珩也搖搖晃晃的可以和幾怪獸滿地嬉戲打鬨。

說來也怪,陳瑁還以為教珩少爺的武功和識字曉禮要操心費力,可意想不到的格外輕鬆。

陳珩天資聰慧過人,陳瑁把生平武學傾囊相授,這小祖宗居然一學就會,甚至陳瑁己經壓箱底的武學都傳授了。

唉,冇法教了,不可能老是待在深淵地底吧?

為了陳珩的將來,陳瑁也頭疼。

苦思冥想以後的安排。

無奈的望向門邊的母怪獸發呆。

瑁姑姑,珩兒惹你不開心了嗎?

陳珩稚嫩的臉蛋,磨蹭著陳瑁的膝蓋。

冇有,珩兒很乖。

姑姑高興還來不及嘞,姑姑的心肝寶貝。

那為什麼姑姑看似不高興?

冇有的事兒,珩兒就是姑姑的心頭肉,怎麼會惹姑姑不開心呢?

姑姑高興還來不及嘞!

陳瑁一把抱住陳珩,在紅撲撲的小臉蛋上親了親:“乖珩兒,有冇有想過和姑姑一起離開這裡去外麵的大千世界?

去看珩兒的爹孃,還有文奶奶,還有”……姑姑去珩兒就去,小腦袋紮在陳瑁懷裡蹭著嘟囔道。

“你們主仆二人彆弄得跟天塌了似的,好肉麻喲,嘖嘖”!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屋內嘲諷。

陳瑁大驚失色,抱起陳珩一個健步躍到籬笆牆外。

這次冇有聽錯。

誰裝神弄鬼的,躲躲藏藏的算什麼本事,有種就出來一決生死,大不了就是一死,我雖然功力低微,還不至於像你一樣見不得人。

陳瑁汗毛都豎起來了,掌心滲出了冷汗。

“本宿現在任務完成,你們主仆自有出去的時候,切記莫向外人提起此間所見所聞,否則讓爾等神魂俱滅,永不輪迴”!

石洞內有一篆笈,多強體固神之術兼搏擊自保手段。

另備些許藥丹及以後你們主仆換洗衣物,再贈予你們主仆二人腳力(坐騎)。

西方監兵神君(太極西象之一西方白虎)贈予你們主仆二人護身神器兩件,監兵神君特囑咐:兵者,凶器也,主殺伐,不到萬不得己慎用之。

此子命運多舛,保重。

你們主仆再苦練兩載,待功成之日,自是你們脫困之時。

切記!

不得向俗人提及此間之事。

望戒驕戒躁,好自為之吧。

東方青龍天門黃道孟章神君(西象中的青龍)麾下心月狐告辭!

言罷。

一道耀眼的紅光一閃而逝。

留在籬笆牆外驚魂未定的主仆二人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