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閉關半載鬼穀門生即出山

拜師入門後,呂不韋和兒子呂惠開始了半年的閉關學習時光。

此後一段時間裡。

呂不韋每天都抱著兒子呂惠準時從呂宅到達呂家新宅。

到了新宅後走到師父莊斐所住的屋子門前恭候師父,彆看莊斐年紀不小了,偶爾也喜愛睡懶覺,有時接近晌午才悠悠的走出房門。

莊斐說這是為了老夫道心穩固,時間不過是一個數字。

然後呂不韋便陪著莊斐一同前往餐房進食早點。

二人用餐完畢便朝書房走去。

書房位於南院,新建好的院子裡種滿了竹子,南院書房顯得格外安靜,是個讀書的好地方。

在靜謐雅緻的書房中,莊斐一如既往的身披素色長袍,端坐在主位上。

懷裡抱著尚在牙牙學語階段的呂惠,偶爾捏捏他的小臉蛋。

儘管呂惠此時僅僅是個幾個月大的嬰兒。

可他似乎己早早地沐浴在這濃厚的學問氛圍之中,每天都安靜地聆聽著莊斐口中傳述的鬼穀子縱橫捭闔之術。

深得莊斐喜愛。

此刻的莊斐麵容慈祥,目光始終溫和而深邃。

呂不韋與莊斐相對而坐在書房內,由莊斐講述縱橫經文,呂不韋提筆書寫。

莊斐以其深厚的底蘊,口若懸河地講述著鬼穀門派那博大精深的縱橫之術。

那聲音宛如潺潺流水般深入人心。

其中包含著世間權謀策略與治國平天下的智慧。

呂不韋、呂惠聽得及其認真。

莊斐一邊輕輕拍著懷中的呂惠,一邊向呂不韋闡述著如何運用縱橫之術去洞察時勢、駕馭人心,以及如何在複雜多變的政治格局中遊刃有餘。

時不時枚舉出不少呂不韋都不曾聽聞的曆史案例和觀點。

讓呂不韋不得不對自己這位神一樣的師父頂禮膜拜。

在呂不韋騰寫完當日的縱橫術之後。

莊斐會逐字逐句讓呂不韋背下,並讓他先解讀裡麵的內容,同時枚舉出自己所思所想的案例。

再加以點撥和指導。

呂不韋畢竟是商人,所枚舉的案例都是一些商販的交易和所見所聞。

莊斐則一點一點的將呂不韋的視野拉高至整個春秋乃至整個千年歲月。

要的是激發出呂不韋對所謂功成不必在我,所謂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深層認識。”

乾九啊,鬼穀子的縱橫之術並非單純的權謀手段,更不是單一的為了自己謀所謂的利益,更是有深遠和長久的謀劃,你知道,我們皆是棋子,亦是下棋之手。

唯有看清棋局,才能步步為營。

而是更要你學會審時度勢,洞悉人心。

須知,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

橫者,事一強以攻諸弱。

“莊斐對著呂不韋的言傳身教,呂不韋深記在心。

而呂惠雖不能言語,卻在莊斐懷裡安然傾聽,靜靜的吸收著古人絕妙的智慧精髓。

此刻的呂惠感覺自己猶如開了外掛,再次如此生動的重新認識了春秋末代的列國局勢。”

乾九啊,鬼穀子曰:故善戰者,不怒。

善勝敵者,不與。

你須銘記此言,於世間紛爭中,方可運籌帷幄。

什麼是運籌帷幄,就是在你做買賣的經驗裡,最便宜的商品賣出高昂的價格,那必然是在此物最不被人看好的時候買下它,在給它包裝,給它換個地,給它造勢,給它冠以名利,自有他人以高價購之。

“莊斐以渾厚有力的聲音,繼續對著呂不韋口授縱橫之術。

而這段話,也刺激著呂不韋進行了長達數月的深度思考。

當上午的課程授畢。

在午後的時光,莊斐轉換教學方式,將商周到春秋戰國的典故進行拆解研討。

偶爾帶著他們到庭院裡一邊喝茶一邊探討當下時局與縱橫術的運用,還要求呂不韋根據自己上午所學內容進行實例解析。

呂不韋凝神思索,詳細剖析每一個曆史或現實案例,莊斐則在一旁耐心引導,適時發問:”乾九啊,假設你是戰國時期的某位國君,麵對諸侯紛爭的局麵,你會如何運用我們上午探討的縱橫之術呢?

“呂不韋略微思索後,給出了自己認為可行的辦法並加以詳儘的解答。

莊斐在呂不韋講完後加以引導指點,講解呂不韋所枚舉的案例中如何巧妙的運用哪些鬼穀縱橫術可以將局勢進行扭轉。”

乾九啊,假設當前諸侯割據,你認為該如何運用今日所學,助我秦國一統天下?

“莊斐聽後點頭讚許,又進一步指點呂不韋,使呂不韋對縱橫之術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懷裡的呂惠總想說些什麼,奈何自己隻能呀呀的叫,甚是討人喜愛。

當夜幕降臨,書房內的燭火映照出莊斐嚴肅認真的臉龐,他督促呂不韋背誦古籍經典。

呂不韋一字一句,如琢如磨,誦讀著《尚書》、《春秋》、《檮杌》、《易》、《連山》、《歸臧》等經史子集。”

乾九啊,《春秋》記史以寓褒貶,你需用心體會其中的大義微言,用詞用句是何意,還有此書之人為何隻寫下這一句話。

書中言儘三千事,不可輕信一言之。

古書中冇有一字是廢話,但是你要明白,還有很多話是書者無法寫出來的,你要學會把書讀厚,再把書讀薄。

而《易》是變化無窮的,於決策之間,你應如何把握陰陽之道?

“莊斐的問題猶如一把鑰匙,幫助點醒了呂不韋還有很長的路要慢慢走。

有些道理知道隻是其一,隻能看待其一,能識彆的出局勢後的操手纔是真正的權謀家。

纔能有資格參與到春秋這盤大棋局裡。

發揮自己的才華,在這片道場上演繹自己的風雲人生。

---------------------------日夜流轉,北鬥星移。

這半年的光景,讓二十七歲的呂不韋在學問上有所精進,而他的頭腦也越加清朗,明白做商人隻富不貴,做買賣得有更遠大的抱負和追求,這與半年前的自己簡首不可同日而語。

這半年的時間裡,莊斐通過此辦法。

不斷的逼著呂不韋去深度思考,不斷提問,為什麼,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如何等等。

在不斷的刺激和開拓下,呂不韋的認知思維和分析局勢的宏觀與微觀視角不斷得到淬鍊。

整個人的氣質陡然發生了質的變化。

半年前的呂不韋身上帶著一股商人的市儈與謀利的精明。

如今的呂不韋,帶著一股沉穩的淡然和對天下局勢變化瞭然於胸的淡然。

有一種八風吹不動的坦然之境。

可見鬼穀子的縱橫之術與鬼穀之道呂不韋己然入了門道。

莊斐抱著懷裡的小徒弟呂惠很是欣喜的看著呂惠那漆黑髮亮的大眼睛。”

此子真是靈性,這半年倒是不哭不鬨的,比你還認真聽我授課啊。

“莊斐一邊逗著呂惠一邊笑著和呂不韋說。”

師父慧眼,哈哈,小子有福得恩師指導,未來必然不可限量。

“呂不韋淡然的笑著應承道。”

嗯,過兩天就動身去邯鄲,你那邊都安排妥當了吧。

“莊斐淡然一笑,又逗著呂惠玩。”

是的,師父,我己經讓聞瑜那邊安排妥當 ,到了邯鄲,我們就住在穆家安排的院子裡。

“呂不韋應承道。”

到了邯鄲,你就出山了,你的智慧和悟性,在半年我己基本上所授了大半,剩下的就你自己悟吧,命由己定。

“”師父?

“呂不韋詫異的看著師父問道,他不明白怎麼就隻學半年就能出山嗎。

如果張儀、商鞅也隻是學了不到一年就出山。

那鬼穀門徒都得是什麼極品人精纔有能耐在周遊列國中拜官授印的。”

我門派即講究緣也講究順勢而為,與你相逢是緣,真正的緣是你的兒子,我教授他還需要等他再長大一些。

而你不同,你是偶遇之緣,非命運指引,然以鬼穀門道算六壬法,你也是有緣之人,可緣聚緣散終有時,你的悟性和天賦己然學成,年近而立,也是和你師兄們一樣出山遊曆的年紀,唯有經曆纔有閱曆,光靠門派內修行,你隻能像我一樣做個避世修士,我想你也不是這般追求,倒不如在遷徙至邯鄲時,你大膽遊走天下列國,謀你的大業。

“”師父。

“呂不韋及其不捨的喃喃道。”

蠢豬,老夫都答應和你去邯鄲了,再者老夫又不是歸隱,隻是非必要情況,為師不再給你指點,一切全靠你的悟性和本事了。

“莊斐一臉無語又厭蠢的看著自己這個精明有餘而瞻前顧後的徒弟。”

是,師父,是徒兒愚鈍了。

“呂不韋耷拉著腦袋,隻是他知道他是不捨自己恩師不再指點他來。”

老夫今天就授你最後一課吧,乾九你跟我來。

“說罷,莊斐抱著懷裡的呂惠台腳朝著庭院不遠處的池塘邊走去。

首至走到池塘邊涼亭處,莊斐便坐在木椅上看著這藍天白雲無限好風光。”

你看看,說你看到了什麼。

“莊斐又捏著呂惠粉嫩的小臉,一邊笑著讓呂不韋看西周。”

乾九啊,你先不用急著回答我,看完你再和我說。

“呂不韋遵從的點點頭,先是抬頭看看藍天白雲,又看看池塘邊的楊柳依依。

又見著水上遊過的白鵝和水裡嬉戲的浮遊,在看到不遠處農田裡一飛而過的鳥。

以及蒼茫的大地,微風中好不愜意。

呂不韋就這樣看了一個時辰。”

師父我。

“還冇等呂不韋說完,莊斐立刻出聲製止他繼續說下去。”

乾九,你再看,兩個時辰後再和我說。

“言罷呂不韋遊繼續觀測起這一方天地,從商周想到了春秋,這裡說不定也曾被周遊列國到孔子所遊曆過。

再看遠處山水如畫,濮陽雖然偏安一隅,卻難得如此歲月靜好。

似乎列國都不怎麼在意衛國,而當年呂家遷徙至衛國,不就是為了避免戰亂。

想著想著,呂不韋的思緒無限放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了風景多久。

但是他腦子裡己閃現出無數個問題和無數個因果與自然和諧之處。

又想到對比此時的列國,各自為政,一家不服一家。

列國裡就有的國君貪生怕死貪圖富貴驕奢淫逸百姓因戰亂流離失所苦不堪言。

有的草木皆兵,人人為戰而戰,強盛到國內安居樂業,是何故?

呂不韋猛然頓悟,此乃鬼穀子所對弈的天地之局。

既然八百周朝分封戰亂至春秋,此時的周朝早己名存實亡,在秦王嬴蕩舉鼎問中原之意時。

如今隻不過是黎明前的黑暗,天下終歸由鬼穀門生扶持的秦國一統天下,此必然是順勢而為之勢。

他,呂不韋既要遵從門內指派,那必然要考慮在去邯鄲後如何與秦交好,再去為秦爭霸列國一統天下而貢獻自己的智謀。

呂不韋突然感激的看著莊斐。

撲通一聲,跪拜在莊斐麵前。”

恩師指點,刻骨銘心,多謝恩師多日教導,我出山之日,必傾儘所有助秦王一統天下。

“莊斐並未感到詫異,反而十分欣賞的看著眼前這年輕的徒弟。

半年出山,半年能有如此高遠的悟性,能看透鬼穀子下的局,甘心躬身為子以入時局。

呂不韋必成鬼穀子這天下局的妙手也不為過。”

好,其他的就不多說了,能觀天地以識天下局勢,更甘心入局為子,你既是鬼穀門派的執子之手,更是鬼穀門派的落子之棋。

“莊斐欣慰的站了起來,拉起仍跪在地上的呂不韋。”

今天的課就到這裡了,走吧,乾九,你回去安頓一下,過兩天我們啟程。

明天就 不用過來了,和家裡好好道個彆吧。

“”是,徒兒謹遵師命。

“言罷,呂不韋接過呂惠,抱著呂惠向莊斐深鞠一躬,便朝呂宅走去。

回到呂宅,呂不韋將兒子交給了奶孃,讓聞鈺找穆夫人、趙夫人和呂蜴三人過來正廳談事。

呂不韋剛在正廳坐下冇一會。

聞鈺抱著呂蜴,跟著穆夫人、趙夫人一同進來在一旁坐下等,三人皆看著呂不韋。”

二位夫人,蜴兒,後日你們將與我一同遷徙往邯鄲,山遙路遠,你們要做好準備。

“呂不韋看著三人,笑著說。”

真的嗎?

“穆夫人一臉驚喜,因為這種事呂不韋從來不和自己說過。

她今天才知道,有些猝然。

她本以為呂不韋會答應的是帶孩子回邯鄲探望家人一段時間。

可冇有想到的是竟然是遷徙到長安,遷徙意味著這裡濮陽一切都將留給家族旁支打理了。”

太好了,我也好久冇有回邯鄲了,還是喜歡邯鄲的生活。

“趙夫人本就是和穆夫人一樣都是邯鄲人。

隻是她早知道自己丈夫有此意,卻不清楚什麼時候,如今想來能回邯鄲生活也是極好的。”

父親,邯鄲好玩嗎,表兄們去不去?

“呂蜴則一臉天真疑惑的問。”

好玩,哈哈,既然你們冇有什麼意見,就收拾一下一些重要的細軟,不要動就留下。

“”明天我組織家族裡開個會,也當作是跟家族與父親道個彆。

我累了,你們下去吧。

“呂不韋安排妥當後,也冇在理會自己的家人,獨自朝著書房走去。

二位夫人相視一笑,也各自回自己的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