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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9章

墮落

到了晚上十點，陳半閒走出了酒店。

晚上十一點，陳半閒到了陸羽鶴住的公寓來。

十一點五分，他敲響了陸羽鶴的房門。

過了足足有三十秒，房門才被打開。

“陳半閒！！！”陸羽鶴看到他之後，幾乎要尖叫起來，身體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好不容易暫時忘記的那些屈辱，在這一瞬間就湧上了腦海來，這個男人，讓自己如同一隻喪家之犬般從華夏逃了出來，現在居然又找上了門來。

她揮手就要將門給關上，但是陳半閒的手臂將門一撐，然後閃進了門中，這才主動將門給關了起來。

陸羽鶴渾身顫抖，她的麵色比之以前要憔悴了許多，看來這大半年來過得很疲憊，臉頰瘦得有些厲害。

陳半閒對著她笑了笑，說道：“很意外嗎？我說過，我會來找你的。我以為你並不會意外呢。”

陸羽鶴深深呼吸，讓自己的心儘量平靜下來，然後顫聲說道：“坐吧。”

陳半閒笑著坐到了沙發上來，屋裏有些亂糟糟的，這跟她的性格很不相符，她喜歡乾淨，喜歡整潔。看來，這大半年來，她改變了很多，連自己的潔癖都改了。

陸羽鶴的內心當中湧現出一種無比的疲倦，這讓她的腳步都有些蹌踉，不過她還是坐到了另外一張獨立的沙發上去。

兩人坐著，並不急著說話。

陳半閒摸出一根菸來點燃，默默抽著，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她，問道：“瘦了，是不是生了病？還是已經吃不慣倫敦的夥食了？”

陸羽鶴不如以前那樣容光煥發，雖然依舊美麗，但卻不是以前那種自信驕傲的美了，而是一種顯得憔悴和病怏怏的美，彷彿西施皺顰，林妹妹的弱柳扶風。

聽到陳半閒這句關心的話，陸羽鶴心裏一慌，然後冷笑了起來，道：“你這大尾巴狼就別裝好人了，我知道你是什麽人，你冇必要關心我！這次你到倫敦來，是要乾什麽，難道你還不準備放過我？”

陳半閒抖了抖菸灰，微微笑著，說道：“我從來都冇有說過要放過羽鶴你吧？而且，你就這麽肯定我是來找你的？說不定我隻是路過倫敦，所以來看看你罷了。”

陸羽鶴咬著牙道：“你這個魔鬼！你奪走了我的一切，現在還不滿足，還要來折磨我是嗎？”

陳半閒道：“我冇有奪走你的一切，隻不過是你自己不願意接受我的友誼罷了。當初我找上你就告訴你，讓你及時收手，不然的話，你承受不起那後果。可惜，當時的你太自信了。現在，你後悔了嗎？”

陸羽鶴想起曾經的事情來，不由渾身發顫，雖然短暫的將那些事情給忘記了，但並不代表就什麽也不記得了，她以為自己放下了仇恨，但是看到陳半閒之後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放不下，自己還是恨他，恨得入骨，恨不得殺了他！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用跑到倫敦來過這樣的生活，她還是那個陸家的天之驕女，而現在……狼狽得讓她甚至自己都覺得噁心！

陸羽鶴沉默了下去，默默摸出一盒煙來，從裏麵抽出一根，點燃之後，大口大口地抽了起來，彷彿香菸當中的尼古丁能暫時麻痹她的痛苦與屈辱一樣，一支菸，竟然很快就被她給抽完了，甚至比先點燃了一支菸的陳半閒抽得還要快。

“你不應該抽菸的，女人抽菸不好。”陳半閒說道，“尤其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這麽差，你太瘦了，瘦得讓我都心疼。”

陸羽鶴摁掉菸頭的時候不慎將自己的手燙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哼，然後將手指放到嘴邊吹著涼氣，惱怒地說道：“我是被你害成了這樣的，你還說這樣的風涼話來羞辱我！我求求你，你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我好不容易將那些事情都暫時給忘掉了，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你是想要我死嗎？”

陳半閒默然，也將菸頭摁滅在了菸灰缸裏，然後笑了笑，說道：“我來找你不是想要羞辱你，而是想再給你一個機會。”

“我需要什麽機會？”陸羽鶴尖叫了起來，歇斯底裏的模樣顯得十分的猙獰，“我需要什麽機會？你給我滾，你趕緊滾好嗎？”

她的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於是，她又顫顫巍巍點燃一根菸，猛抽了兩口，嗆得眼淚和鼻涕都連連往下掉。

她不停地咽口水，彷彿喉嚨被什麽東西給扼住了一樣。

陳半閒臉上的表情輕微凝重了一下，然後又轉為緩和，說道：“跟我回國吧，我把你失去的都給你拿回來，怎麽樣？”

“我不需要！我現在過這樣的生活很好，我不需要回國去讓那些人看我的笑話，我更不需要你陳半閒的可憐！”陸羽鶴大叫道，憤怒地點頭搖頭之間捆好的頭髮被掙脫開來，披散下來，讓她顯得更加狼狽和憔悴。

陳半閒並不會因為陸羽鶴的歇斯底裏而發怒，他隻是淡淡地看著陸羽鶴，道：“你就準備在倫敦這裏躲一輩子嗎？那你還去學院裏進修乾什麽？你更加努力地學習，不就是為了拿回你失去的一切嗎？”

“我已經不需要那些東西了，你知不知道？我去學習，隻是因為我覺得無聊！我已經拿不回來了，我的心都已經死了，我的人也快死了！”陸羽鶴拿著紙巾不斷擦著自己的眼淚和鼻涕，本就憔悴的臉頰上佈滿了淚痕，讓她看上去顯得更加脆弱，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成一地。

陳半閒搖了搖頭道：“不，你需要的。因為，你是陸羽鶴。”

陸羽鶴道：“我已經不是陸羽鶴了，我隻是一個想安安靜靜過完自己下半生的可憐女人罷了！陳半閒，請你走，走得遠遠的好嗎？再也不要回來。”

陳半閒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你確定？你確定不要我給你的這個機會？我走了，可就冇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陸羽鶴用紙巾擦著不斷因為哭泣流出來的眼淚，道：“我確定，非常確定！你走吧，現在就走，千萬不要再回來了！我求你！”

陳半閒歎了口氣，點了點頭，道：“冇想到你居然這麽堅決，好吧，我走。你照顧好自己，別讓自己再瘦下去了。”

陸羽鶴的身體微微一顫。

陳半閒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口，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陸羽鶴，道：“不跟我說再見嗎？”

“再見，再也不見！”陸羽鶴的臉上露出慘然的笑容來，“如果你再來找我，我就從這裏跳下去！你一定不想逼死我吧？”

陳半閒點了點頭，打開了門，然後走了出去，將門關上。

陸羽鶴等他走了出去，甚至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之後這才放心，過了片刻，她才躡手躡腳走到了門邊，輕輕掀開貓眼，看到門外已經冇有了人，這才痛哭著靠著門背坐倒在了地上，眼淚和唾沫不斷往下掉著，她顧不上擦，手忙腳亂地爬到了櫃子邊，翻箱倒櫃起來。

陳半閒走到了樓下，感覺到陸羽鶴那躲在窗簾後的目光，淡定地走出了公寓。

陸羽鶴感覺到自己很猥瑣，猥瑣得連一條狗都不如，她哭哭笑笑，又走回了櫃子邊。

她的手腳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彷彿在抽風，緩緩將櫃子的夾層給打開，從裏麵拿出了一包小小的晶狀物體。

“陸羽鶴啊陸羽鶴，你現在自甘墮落，又染上了這玩意，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你連自己都看不起，憑什麽還想讓別人看得起你？你的人生已經完蛋了，抽吧，抽死了也好早日從這種痛苦當中解脫。”她手腳顫抖地拆開了包裝，拿來一張煙盒當中拆出來的錫紙。

她曾兩度經曆過死亡的恐懼，一次是被陳半閒扼住了脖子的時候，那時候眼淚、鼻涕、口水齊流，整個人都窒息了，險些死去；還有一次是她從樓上跳下，然後被陳半閒接住，陳半閒再一次鬆手，然後再一次將她接住，那一次，她嚇得尿了褲子。

所以，她怕死，她很想自殺來結束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痛苦生活。但是，她不敢自殺，因為她害怕死前的那種恐懼。

有一次她甚至走到了天台的邊緣，很想閉著眼睛就這麽跳下去，但最後，她還是不敢，還是停住了自己的腳步，軟倒在了天台邊緣，痛哭了一場。

“就你現在這種鬼樣子，誰願意接納你？誰願意用正眼看你？你表麵的風光，隻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猥瑣和懦弱，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你就是一個垃圾！”陸羽鶴心中暗暗罵著自己，牙齒咬在蒼白的嘴唇上，滲出了血液來。

但是，這樣的疼痛還是無法讓她放開手中的錫紙，毒癮再一次發作，這讓她連意識都有些模糊，隻想用火機往錫紙下麵燎一燎，然後將那美妙的煙霧吸入鼻孔裏……

她手指不停地顫抖，打了半天的火，才將火機給點燃。

就在她準備將火機湊上去的時候，大門忽然被打開了，門後的人沉默地站著，如同一片深淵，但是，深淵當中卻有熊熊燃燒的火焰，彷彿要爆炸！要將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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